1
都快十一点半了，沈黎慌得像烫得一样，打完最后一份材料，提着包就是跑，惹来周围其他同事的不满：“搞什么，整得好像就她一个人有孩子似的，每次都这样。”
旁边一同事拍拍她劝慰道：“担待点，她那不是没人给她带孩子吗？”
“就是......”又一女同事接着道：“得亏你公婆住在你家，能给帮衬着，不然你也一样。”
起先那个不满的同事又道：“不是我计较，平时也就算了，这都临近年中大检查了，一大堆资料要造，谁不加班加点，咱科里就我们这几个人，担待她？行，合着那么多的资料你来造啊？”
搭腔的那两人瞬时不吱声了，纷纷低头忙各自的，而沈黎方才落下的活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人去碰。
沈黎火急火燎地赶到市一幼的时候，已经过了十二点，其他班级的孩子都被接走的差不多了，不出意外，她家桃桃又是最后一位。
沈黎领着孩子出来的时候，还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：“你爸也不知死哪里去了，电话不接，孩子也不接，整个一没用的废物点心.....”
桃桃眨巴着眼，看着她妈整张嘴上下不停地磕碰，觉着没趣，一转眼就看到冷饮店里露出来的一个大冰柜，上面还贴着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图画，五颜六色的好看死了。
桃桃忍不住舔了下小嘴：“妈妈，我想吃哈根达斯。”
沈黎想也没想就拒绝：“哈根达斯一杯几十块，吃命啊？妈妈给你买个小脆筒，好不好？”
“不好。”桃桃竟站在原地不动了，昂着头看她妈，一副不买就不走的架势。
沈黎不得不弯下腰哄她：“桃桃乖，哈根达斯那么一大盒，天又不太热，小孩子吃多了凉的会拉肚子的。”
桃桃嘴巴一撅：“什么拉肚子，你就是不想给我买，坐我前排的小熊，他奶奶天天都给他买哈根达斯，送他上学的时候一个，接他放学的时候又买一个，我都看见了。”
沈黎耐下性子还想再哄她，谁知这孩子一把甩开她的手，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了，嘴里还嚷着：“我不管，小熊他奶都给他买了，你也得给我买。”
沈黎一听炸了：“小熊他奶给他买，你也找你奶给你买啊，让你奶接你上下学啊，在这跟我撒什么泼，怪只怪你没摊到个好奶奶！”
桃桃一时间被她妈给吼愣了，反应过来就要嚎啕大哭，沈黎见此，立刻拉着她往家扯，开玩笑，这还在大街上，这么哭哭啼啼的，她小孩子不嫌难看，她还要面子呢。
桃桃就这么一路被她妈拽回家，进了电梯还在抽抽搭搭的，沈黎看孩子这幅熊样，一阵心累，但更让她炸毛的还在后面。
厨房里，锅碗瓢盆冷冷清清，她一大清早起床到超市买的新鲜蔬菜，还原封不动的装在塑料袋里，临上班前专门交代了男人把菜洗洗择择，如果不想做饭就等她回家再做，她都这样了，还想让她怎么贤惠？可面对眼前的景象，沈黎再也保持不了冷静。
她蹬蹬蹬的一路生风来到卧室，几乎是踹开了门，床上的男人裹着被正兀自睡得香甜，空调嗡嗡的响着，那鼾声照旧一起一伏的规律极了。
沈黎首先是关了空调，接着上前一把拉开裹着男人的被，甩到地上，声音都有些变调：“杜卫凡，你怎么不一觉睡死过去？”
杜卫凡一下子被惊醒，揉着眼睛看了她半晌才反应过来：“下班了都？”
沈黎看他这副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杜卫凡可不爱看她的脸，抬手招呼躲在门外偷看的女儿：“桃桃过来，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？”
桃桃顺着跑过去，一把抱住她爸的胳膊，张口就告状：“爸爸，妈妈不给我哈根达斯，我可想吃了。”
杜卫凡看着女儿脸上挂着灰不溜秋的泪痕，哪还有不明白的，撸了撸女儿的头，嬉笑说：“不就是冰淇淋吗，爸爸给你买，想吃多少买多少。”
“你两个反天了？我看谁敢买？”沈黎怒了，她整天在单位忙得像个陀螺，顶着被人骂的压力提早下班接孩子，这回到家还吃不到一口热乎饭，搁谁身上谁不气，他们俩父女竟还合着伙的跟她呛，她简直气得吐血。
“行了，你歇着去吧，我去做饭，多大点儿事。”杜卫凡看情势不对，赶紧抢了话头，堵了她接下来的发作。
杜卫凡牵着嘴撅的都能挂油壶的女儿，离开了卧室。
沈黎兀自平静了一下，看着床上扑腾的乱糟糟的被褥，深吸了口气，认命的去收拾。
2
饭端上桌的时候，沈黎总算气顺了些，心想这男人要是每天都这样做好饭等着她回家，不用她时刻提溜着就好了，但一想到他都在家闲了个把月了，没个正经工作干总不是事，沈黎看着都心急。
“工作找的怎么样了？就没碰到一个合适的？”沈黎没忍住，还是问了出来。
杜卫凡一听她提这茬就头疼，囫囵道：“正找着呢？”
沈黎听他这话就来气：“什么叫正找着呢，你找什么了，一天的在被窝里睡大觉，你找周公呢？”
杜卫凡只顾低着头吃饭，也没理她，知道这时候越是理她，她越是来劲，能给你叨唠到天黑。
“我就不明白了，三十出头的男人了，成天窝在床上学女人坐月子，你心里就不急啊？不出去工作也就算了，家务事不管，孩子的事也不管......”
杜卫凡依旧充耳不闻，夹了一块瘦肉丢进桃桃碗里，父女俩吃得有滋有味。
沈黎更是来气，索性放下碗筷：“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有？桃桃过了暑期就要升大班了，市一幼的天价学费你心里能没有个数？你在这个节骨眼上，说不干就不干了，我跟谁要钱去？指着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子？每月光房贷就三千多，要是没有我的公积金，你能住这房子？你睡大街去吧......”
“你有完没完了？”杜卫凡终于听不下去了，筷子往桌上狠劲一拍：“动不动就把你有公积金的事拿出来说道，你是国企的你了不起，你还房贷了，是，首付我没付啊？别整的好像房子是你一个人的，我不就一个月没上班吗，你每天不止十次的叨叨，烦不烦啊？”
“杜卫凡，首付三十万，你们家就出了十万不到，你也好意思说。还就一个月没上班？你自己算算你这几年换了多少份工作？每份工作又能干多久？你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待在家里找工作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，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啊？你再这样，连孩子长大了都得学你，烦我叨叨，你要是有一点能耐，我闲得才叨叨你！”
杜卫凡霍地起身道：“是，我是没能耐，我不想像你似的找个正儿八经的稳定工作，成天坐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啊？我不是没能耐吗？我就是个三流大专毕业，比不上你重点本科的。”
“我成天坐办公室喝茶看报？杜卫凡，你有没有一点良心，谁不知道现在国企改革越来越不好干，我每天在单位忙得脚不沾地不说，回家还得忙家务事，管孩子，你爸妈就只顾着你弟家的，从桃桃生下来就没怎么问过事，你难道都看不见我累成什么样了？”
沈黎一想到这个就心里难受，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：“你找不到工作我不说你，你嫌工作累，我也不说你，但你待在家里难道就不能做点人事？我昨天晚上就跟你说好了的，今天中午去接桃桃放学，可你呢？怎么打电话都不接，我只能放着一大堆工作提前下班自己去接......”
这边桃桃饭也吃不下去了，心里也觉着她妈是为了接她累成这样的，蹬蹬地跑到她面前给她擦眼泪，扁着嘴说：“妈妈，我以后不要你来接我了，我能自己回家。”
沈黎听女儿这么说，再也忍不住地将女儿搂进怀里哭起来。
杜卫凡看着这一大一小哭成这般，活像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渣男，顿时头疼不已。
“行了，都别委屈了，明天我来接孩子，直到我找到工作之前，这总行了吧。”
“行。”沈黎听了擦干眼泪抬头道：“在你找到工作之前，家务活带孩子你全包，什么时候你找到工作了，什么时候叫你爸妈来。”
“叫他们来干嘛？”
“你我都忙着工作，不叫他们来，孩子谁来管？别家谁不是公公婆婆帮忙带的，让他们过来做饭带孩子怎么就不行了。”
沈黎一句话把杜卫凡呛得没声，杜卫凡觉着她说得也对，别人家也都是爷爷奶奶带的多，可他妈这不是不愿意吗？他早前也不是没提过，可他妈就是咕咕哝哝的，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，又这事那事的，他也就懒得再提。
杜卫凡心里合计着，即便他过一阵子上班了，他也尽量多参与点家务，让沈黎减轻点负担，省的她又再叨叨，他可真是受够了。
3
这顿午饭就在吵吵嚷嚷中过去了。杜卫凡想着要表现一回，主动提出下午送桃桃去上学，沈黎哪有不愿意的，中午还睡了一觉，下午精神奕奕地到了单位。
还没刚坐下，同事小赵就笑着给她打招呼：“黎姐，来这么早啊。”
“是啊，孩子让他爸送去了，我就早点过来把上午没干完的活给干了。”
小赵又转脸接着道：“黎姐，我们几个上午琢磨了一下，觉得现在的分工太乱了，科长也不止一次的强调了，不管什么任务都得分工明确，责任到人才对，这样才能提高工作效率，你觉着呢？”
沈黎想了一下，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，自从结了婚有了孩子，她的生活重心就全放在家庭上了，但她自问还算尽职尽责，该她做的她一样也没落下，就这样小赵还总逮着机会有事没事的总挤兑她，言语上极尽讽刺，她心里因着也有些过意不去，就从来没和她计较过，随她怎么折腾吧，多干点少干点又有多大的事，总归这几年她碍着家里事多，晚来早走的被说几句也是受得的。
于是就笑着说：“你们看怎么合适就怎么安排吧，我没意见。”
就这样，科里的工作又被整合重组了一翻，哪一块归哪个人管，界限分明，一清二楚，谁到期完成不了，就追究谁的责任，再也没有谁替谁干的可能。
沈黎不发一词，一副无论你怎么安排都好的模样，实则心里一阵烦躁，这份烦躁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家看到地上一滩的水渍。
“杜卫凡，你又在家作什么妖呢？”沈黎憋了一下午的气，回到家开口就吼。
但老半天过去了，都没见有动静，沈黎想了下，八成这个点是去接孩子了。
这边杜卫凡扯着桃桃的背包带，已经走到小区楼下了。
杜卫凡不得不停下了脚步，看着旁边低头吃个不停的女儿：“你倒是能不能吃快点？”
他真是服了这孩子了，一盒哈根达斯吃了一路也不见少，一根还没有小拇指长的勺子每次只挖一点点。
“你是不是不想吃了，拿来我帮你吃，别耽误时间。”杜卫凡不耐烦了，回头让沈黎看到他给孩子买这玩意，少不了又得唠叨。
桃桃听了立刻做了个护食的动作，撅着嘴道：“才不给，我是舍不得吃，这么好吃的哈根达斯，吃完就没了。”
杜卫凡噎了一下，额上趴满三根线，心想她妈平时是有多苛待她，才养成她这副德性。
“你不吃完，回家让你妈看到又得骂你。”
桃桃听了，白了她爸一眼：“妈妈骂我，能跑得了你？”
“你......”杜卫凡真要被这丫头给活活气死。
等到杜卫凡牵着桃桃刚一进门，就看见沈黎正弯腰拖地。
杜卫凡笑了笑，忍不住邀功：“怎么样，今天给你把衣服洗了。”
“给我洗的？”沈黎气笑了，“敢情你吃饭也是给我吃的？你洗衣服就洗衣服，至于把地上扑腾的到处都是水，就不知道拿个拖把给拖一拖.....”说着，又指着阳台：“洗过的衣服还滴着水，你晾晒的时候就不知道给拧一拧？”
杜卫凡本来好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，半晌才点着头道：“行了，我算是看透了，我不做糟你骂，做了也糟你骂，我是干什么都不入你的眼。”
与其这样，左右都是挨骂，倒不如什么都别干，她不嫌累，让她尽管骂去吧，杜卫凡眼不见心不烦的进了屋，门一关就躺倒了。
打这之后，杜卫凡果真再也没碰过家务了，沈黎心里不免有点暗自懊恼，别看她在单位里端庄和善，对谁都是一副笑脸，可到了家却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儿，尤其是碰到杜卫凡这种做什么都能触到她眉头的男人，她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，一张嘴就停不下来，平心而论，沈黎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，活像个没素质的泼妇。
就拿那天洗衣服的事来说，都说调教男人要像带孩子一样哄着来，你越是跟他犟，他越是不听话。她本可以不发脾气，温言软语的先把他夸一通，然后再和颜悦色的对他说教，告诉他以后该怎么改进，这样效果肯定会更好，可惜大道理她都懂，一摊上事理智就全无。
好在杜卫凡只是不碰家务，做饭洗衣拖地不要指望他，但孩子还是照样接送的，每天的课业，也是他在一旁看着，单这一点，就足够沈黎和他相安无事好长一阵子了，直到杜卫凡终于又找了一份工作。
是一个猎头公司，杜卫凡说白了就是去做人才中介的。沈黎打心眼儿里是看不上这种跟中介扯上关系的职业，薪水忽上忽下的不稳定，总不能给人一种安全感。
但她也明白，杜卫凡身上也就是这二两墨了，她也不是没劝过他自考个本科，然后努力考个公务员事业单位什么的，可他就是不听，反倒一个劲儿的瞧不起吃皇粮的，当真是可笑。
左右只要杜卫凡不在家闲着，沈黎就能好过些，再没本事也得挣几个不是，谁叫她就摊上了这么个不上进的男人。
4
杜卫凡这一出去工作，每天早出晚归，中午不带回的，这接送孩子又落在沈黎头上了，好在暑假就要来了，她和杜卫凡商量着，干脆就把桃桃送到她爷奶家，晚上下了班，再去接回来。
“我不干，我不去……”刚放暑假第一天的小朋友，听到这个“噩耗”，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。
杜卫凡蹲下身揽着她劝道：“桃桃听话，去奶奶家多好啊，你想吃什么奶奶都给你买。”
一旁的沈黎听到这话，嗤笑了一声。
“爸爸骗人，奶奶才不疼我。”小朋友撇着嘴道，别以为她年纪小看不出来，她奶奶才不疼她，心里只喜欢孙子，不喜欢孙女，而且比她妈还抠门，要说她妈能给她买个小脆筒，那她奶奶只能给她买根冰棍，还是哭缠一整天才给买的那种。
杜卫凡额角一抽，还欲再对孩子说教一番。
沈黎却道：“孩子不愿意去，那就算了。”
“那怎么整？你我都得上班，把孩子一人放家里？”
“怎么整，让你妈过来不就成了？再说段琳的肚子还没刚隆起来呢，用不着两个人贴身伺候吧，你爸你妈随便来一个。”
段琳是杜卫凡的弟媳，他们家就杜卫凡兄弟俩，他弟杜卫辰去年刚结的婚，两个老的从他弟结婚开始就整天盼着段琳肚子能有动静，再加上段琳这人不管脾气还是相貌瞧着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，还没怀孕那会儿就开始像祖宗一样伺候了，更别提现在真给怀上了。
沈黎就是见不得段琳那娇气样儿，她怀孕那会儿，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还照常去上班呢，直到临盆才正式请产假，哪像段琳似的，三天两头的上演晕倒的戏码。
杜卫凡琢磨了半天才道：“你也知道段琳怀孕了，听说孕期反应还挺严重，我妈肯不肯来还两说呢。”
沈黎冷笑：“凭什么不肯来，段琳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孙，我们桃桃就不是了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还两说呢，这就巴巴地伺候上了。”
别以为她沈黎心里没有数，桃桃刚生下来的时候，他爸妈嘴上没说什么，可全写在脸上了。还没出月子呢，她妈就这事那事的非要走，尿布都没给换过几回。
她和杜卫凡婚后就不和公婆一起住，搬进新房了，坐月子也是在新房。杜卫辰两口子因着还没买房子，还跟他爸妈住一起。
杜卫凡见沈黎又要来气，想着他爸妈也确实做的过分，于是又道：“行吧，我跟我妈好好说说。”
谁也没想到，这回杜母答应的这么爽快，上午刚跟她提，下午就收拾东西过来了，杜卫凡自己都纳闷。
这天是周日，沈黎想着杜母是头一回要长期住在他们家，不如就带到饭店吃顿饭，顺便叫杜父，还有杜卫辰两口子也一起来，这都是说好了的。
可到了晚上，菜都上桌一个小时了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那两个人，后来杜卫辰打来电话，说是段琳孕吐得厉害，胃口不好，连床都起不来。
杜母听了，立刻把手机夺过来：“小辰，既然段琳不舒服，你们俩就别过来了，左右又没什么外人，你在家好好照顾你媳妇儿，虽是胃口不好，但也不能不吃饭，我今天走之前刚在砂锅里煲的鸡汤，你给她下点鸡汤面条，别放太多盐，她要实在吃不下去，你就去街上给她买点什么清淡的都行……”
沈黎听到这心里就开始窝火，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她搅得没胃口了，怎么她怀孕那会儿，没见杜母这么紧张过。
杜卫凡和他爸见状，也是有点尴尬。
一顿饭，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吃完了。出了饭店，沈黎给杜父叫了个的，送他回去，他不可能和杜母一块待在沈黎这儿，家里的那个儿媳还不愿意呢。
沈黎家离饭店并不远，于是几个人就步行回去，杜母借此挎着沈黎的胳膊与她状似亲密的走一起，东拉拉西扯扯，最后才直指核心：“沈黎，段琳身子骨本来就弱，你是没见过刚查出怀孕那几天，她吐成啥样，他俩从结了婚就一直跟我住，到现在也还没买房子，我这个当妈的肯定得多照应着，你也别心里不好受。”
“妈……”沈黎笑了：“我可没不好受，是你别多想了，段琳身子不好，你多疼她是应该的，只不过……我和卫凡现在都开始上班了，桃桃我实在是顾不过来，再加上桃桃这两天还闹着想她奶奶了，不然，现在段琳正需要人照顾的时候，我哪能让你过来。”
“是……是，桃桃这孩子，我也怪想她的，就是你不说，我也该来的。”杜母笑着说。
5
杜母就这样在沈黎家住了下来，沈黎还真是挺感动的，难不成这人年纪大了，心态也变了，知道两个儿子要一起疼了？这些日子，杜母一日三餐的把饭做好，屋里收拾的井井有条，有时还会带着桃桃逛逛超市和公园，还给桃桃买了一套迪士尼积木，这一套可不算便宜呢。
沈黎心里过意不去，想着杜母在这帮忙带孩子也就算了，怎么再好意思让她破费，和杜卫凡商量了下，掏了一千块钱给杜母。
杜母却是把钱推到一边：“沈黎，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，这几年我和你爸对你们娘俩疏忽了，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，给自己的孙女花点钱，这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好不容易？沈黎心里嗤笑，她要是有这个心，什么时候不能买点玩具零食的来看看孙女，她拦着她了吗，就是沈黎一家子过去的时候，也从没说买点好吃好喝的招待。
心里这样想着，嘴上却道：“妈，你就收下吧，你和爸的退休金也没多少，平时又和卫辰两个吃住一起，本来就不宽裕。”
杜母一听她这么说，眼里好似有了光：“你也知道我和你爸的难处，当初给你们买房子付首付，余钱也就没几个了，得亏你争气，国企待遇好，80多万的房子，扯上公积金，二十年也就还完了，你们俩倒是不用我操心了……就是小辰……”
沈黎听到这，就知道她接下来要提哪壶了。
“小辰媳妇可不如你，商场坐柜台的，工资不稳定不说，还整天忙得要死，肯定比不上你国企的轻松，现在又怀了孕，这工作想是保不住的了。小辰也才工作不到一年，手里也没几个钱......”
杜母说到这，抬头看了看沈黎的脸色，又道：“前阵子，小两口看中了东湖路的那个帝景华府，听说这几天就开盘......”
“帝景华府？”沈黎笑了，“这可是高档小区，价格老贵呢，但既然小辰两口子看中了，妈您就给他们买呗，但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，桃桃过了这个暑假就升学了，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一万多呢，我们俩每月还要还房贷，手头有多紧，您又不是不知道，您总不能看着桃桃没有学上吧？”
杜母听完愣了半晌，心里暗恨，她知道这个儿媳妇向来不是好拿捏的，面上看着和善，内里可不知道有多少弯弯肠子，她还没开口跟她要呢，她倒是先发制人了。
杜母本来也是想着给小儿子买一套差不多的房子，老俩口再四处凑凑，全款付了得了，可她那个不省心的小儿媳妇偏偏就看中这套精贵的，老俩口这些年省吃俭用，确实也攒了些钱，但也不够买下这套房子的呀。
她知道沈黎这边也不怎么富余，可架不住她娘家那边有钱啊，现下住的这套房子，首付大半都是亲家那边出的，沈黎父母都是退休干部，虽然职位不高，但那退休金可不是他们老俩口这种工人阶级能比的。
眼下还敢在她面前哭穷，什么还房贷，以为她不知道每月房贷都是从公积金里扣的，压根碍不着她的工资。
“沈黎......”杜母合计了一下又道：“段琳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，小俩口到现在连房子也没着落，我和你爸心里实在是急啊。要说，妈也知道你的难处，你看，你爸妈那边就你和你姐两个，没儿子这经济压力肯定比我们小多了，你爸你妈又这么疼你，这活一辈子不都是为了孩子么，你看看你能不能问你爸妈......”
“够了妈......”沈黎终于听不下去了，“你小儿子买房子，哪有问大儿媳妇娘家要钱的，这话你也说得出口。”
杜母被噎了一下，脸涨得通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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